來源:中考網(wǎng)整理 作者:中考網(wǎng)編輯 2017-02-14 11:12:27
我們這一年去得真巧!次年的進香期,正是奉軍初打下北京,人民極恐慌的時候,聽說燒香的只剩數(shù)十人了。這兩年中,北方人民宛轉(zhuǎn)于軍閥的鐵蹄之下,哪有展眉的日子。今年雖把軍閥驅(qū)除了,但因遷都之故,報紙上常說北平快成一座廢城了,無限的失業(yè)者把這座大城點綴得更荒涼了。妙峰山娘娘之神,從前托了國都之福,受了無窮的香火;自今以往,怕要忍著餒吧?明年我北返,當再去看一下。如果山上殿宇竟衰落得成了一座枯廟,則這本《妙峰山》真是可以寶貴了:我們這件工作總算搶到了一些進香的事實,保存了這二百數(shù)十年來的盛烈的余影!
因為這個緣故,所以有人批評這本《妙峰山》編得不好的時候,我總回答道:“這是僅有的一部書了!這不是編制的好壞問題,乃是材料的有無問題!”
今年五月,回到北平,訪容希白先生,見他書架上放著一冊《妙峰山瑣記》的稿本。拿來一看,其中講地理,講古跡,講風俗,講道路,講廟宇,都非常精密;而香會一項比我們所抄的竟多出了兩倍余,尤出我的意外。把我們出版的《妙峰山》和它一比,顯見得我們的質(zhì)料太單薄了。我驚奇世上竟有這樣一本正式研究妙峰山的著作;我又欣喜世上竟有這樣一個注意民眾信仰問題的學者!忙問希白:“這本書是怎么來的?”希白說:“那是滿洲人奉寬先生做的,他已有五十余歲了,他把這部著作送到燕京大學來,是希望大學里替他出版的,但未必能如他的愿。”我說:“那好極了,可以讓給了中山大學的民俗學會了!”于是請于中大當局,這部書就和我們《妙峰山》同收在《民俗叢書》里了。
這書分四卷:第一卷講的是從德勝門,西直門到陽臺山一路的風物;第二卷講的是中道和中北道;第三卷講的是南道,滴水巖,北道和中南道;第四卷講的是妙峰,靈感宮,五元君及各處的茶棚社火。書名雖為“瑣記”,其實是很有系統(tǒng)的著作。
作者的游蹤,在書里可以看見的,他于光緒丙申(二十二,公元1896)即已奉母朝山;那時是由北道上,由中道下的。從民國甲寅(三,1914)以后又連年與妻和子同去,走的大抵是中北道和南道,北道也走過。因為他有了這三十余年的見聞和經(jīng)驗,加以他的濃厚的歷史興趣,到處尋訪古跡,一碑一碣都經(jīng)過他的摩抄,所以他講得頭頭是道,引用書證物證數(shù)百種,記載再切實不過。書中時有辨方志及傳說的謬誤。如“楊家將”的故事盛傳北方,因其勢力之大,弄得到處留著他們的遺跡,一班人已決不能不信他們曾經(jīng)到過北平一帶作戰(zhàn)了。但他說:
[火焰頭]此處有小山脈從南來,逶迤接地而伏。土人因半天云嶺下有地名水源頭,故連類及此,呼為火源頭。“源”字不倫,易以“焰”字;且謂孟良盜骨燒昊天塔,由此縱火。按孟良盜楊無敵骨于昊天塔事,見元人所撰雜劇。……物昊天塔遠在京城西便門內(nèi),安能由此縱火?則荒誕矣!
考百望山,俗呼望兒山,云是余太君望楊六郎處。……西殿石佛一尊,……其首為人盜去。據(jù)手印,為釋迦牟尼像。谷謂佘太君像,非也。楊無敵父子與契丹交戰(zhàn),初未嘗一至幽燕,則太君望兒,六郎掛甲,孟良放火等事,固皆子虛烏有。
這樣辨證,不必費辭而傳說之虛妄已立見。又如考陽臺山云:
大覺寺……內(nèi)西北院為龍王堂,有遼咸雍四年陽臺山清水院創(chuàng)造藏經(jīng)記碑。……碑中語及碑陰題額,陽臺皆“陰陽”之“陽”。而陳天祥金仙寺碑,《日下舊聞》,王昶《金石萃編》,光緒《順天府志》,皆作“場谷”之“場”,蓋相沿于明宣德三年四月初七日,正統(tǒng)十一年十一月初一日御制大覺寺碑。萃編按語且云,“曾于乾隆戊戌親見此碑”。乃亦誤書“場”字,殊不可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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