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源:中國新世紀讀書網(wǎng) 作者:尼·奧斯特洛夫斯基 2010-08-05 09:33:27
這天晚上,保爾到底還是沒有了解到真實情況,不知道他的明天將會怎樣。臨分手的時候,巴扎諾娃輕聲叮嚀他:“柯察金同志,別忘記我對您的友情。您生活里什么情況都可能發(fā)生。如果您需要我的幫助,或者希望我出個主意,您就來信。我一定盡全力幫助您。”
她從窗口看著他那穿皮外套的高大身軀,吃力地拄著手杖,從大門口向一輛出租的輕便馬車走去。
又到了葉夫帕托里亞。又是南方的炎熱和曬得黝黑的、戴繡金小圓帽的、高聲喧嚷的人群。小汽車用十分鐘的時間就把旅客送到邁納克療養(yǎng)院,這是一座用石灰石砌成的二層樓房。
值班醫(yī)生把新來的人領到各個房間。
“同志,您是哪個單位介紹來的?”他在十一號房間門口停了下來,問保爾。
“烏克蘭共產(chǎn)黨(布)中央委員會。”
“那就請您住在這兒吧,跟埃勃涅同志一個房間。他是德國人,希望我們給他找一個俄國同伴。”醫(yī)生解釋了一下,就去敲門。從房里傳出一句外國腔的俄國話:“請進。”
保爾進了房間,放下提包,朝躺在床上的人轉過身去。那個德國人滿頭金發(fā),長著兩只漂亮而靈活的藍眼睛。他向保爾溫厚地微微一笑。
“顧特莫根,蓋諾森[德語“早安,同志”的譯音。——譯者]。我想說:‘你好’。”他改用俄語說,并向保爾伸出一只指頭很長的蒼白的手。
幾分鐘以后,保爾已經(jīng)坐在德國人床邊,兩個人用一種“國際”語言熱烈地交談起來。用這種語言談話,詞語的作用反而是次要的,弄不懂的地方就靠猜想、手勢、表情——總之,用一種無師自通的世界語里的一切方法幫忙。保爾了解到,埃勃涅是個德國工人。
在一九二三年的漢堡起義中,埃勃涅大腿上中了一槍。這回他舊傷復發(fā),又倒在床上。盡管很痛苦,他仍然精神飽滿,因而立刻贏得了保爾的尊敬。
同這樣好的病友住在一起,保爾是求之不得的。這樣的人絕不會因為自己的病痛從早到晚向你訴苦,唉聲嘆氣。相反,同他在一起,你會連自己的病痛也忘得一干二凈。
“可惜的是我對德語一竅不通。”保爾這樣想。
花園的一角,有幾把搖椅、一張竹桌和兩把病人坐的輪椅。有五個人,每天治療完畢,都到這里消磨一整天,病友們管他們叫“共產(chǎn)國際執(zhí)行委員會”。
一把輪椅上是半躺半坐著的埃勃涅,另一把上是禁止步行的保爾,其余三個人,一個是克里木共和國貿(mào)易人民委員部的工作人員、身粗體重的愛沙尼亞人瓦伊曼;另一個是長著兩只深棕色眼睛、像十八歲少女一樣年輕的拉脫維亞人瑪爾塔·勞琳;還有一個是兩鬢灰白、身材魁梧的西伯利亞人列杰尼奧夫。這里的確有五個民族:德意志人、愛沙尼亞人、拉脫維亞人、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,敔査屯咭谅抡Z,埃勃涅請他們當翻譯。保爾和埃勃涅由于同住一個病室而成了朋友,敔査⑼咭谅桶2驗檎Z言相通而親近起來,使列杰尼奧夫和保爾結交的則是國際象棋。
英諾肯季·帕夫洛維奇·列杰尼奧夫到來之前,保爾是療養(yǎng)院里的國際象棋“冠軍”。他是經(jīng)過一場頑強的冠軍爭奪戰(zhàn),才從瓦伊曼手里奪過這個稱號的。愛沙尼亞人瓦伊曼平時從來不動感情,這次敗在保爾手里,心情卻很不平靜,一直對他耿耿于懷。不久,療養(yǎng)院來了一位高個子老頭,他雖然五十歲了,看上去卻非常年輕。他邀保爾下一盤。保爾沒有想到對方是強手,不慌不忙地開了一個后翼棄卒局。列杰尼奧夫不吃棄卒,以挺進中卒相應。保爾作為“冠軍”,有義務同每個新來的棋手都下一盤。下棋的時候,總有很多人圍著觀看。走到第九步上,保爾就發(fā)現(xiàn),列杰尼奧夫那些沉著挺進的小卒在向他步步進逼。保爾這才明白他遇到了勁敵,悔不該對這場比賽掉以輕心。
經(jīng)過三小時鏖戰(zhàn),盡管保爾聚精會神,使盡一切招數(shù),還是不得不認輸了。他比所有看棋的人都更早料到自己必敗無疑。保爾看了他的對手一眼。列杰尼奧夫慈祥地微微一笑。顯然,他也看出保爾要失敗了。愛沙尼亞人瓦伊曼一直緊張地注視著戰(zhàn)局,巴不得保爾一敗涂地,但是卻什么也沒有看出來。
“我永遠要堅持戰(zhàn)斗到最后一卒。”保爾說。這句話只有列杰尼奧夫聽得懂,他點了點頭,表示贊許。
五天里保爾同列杰尼奧夫下了十盤棋,結果是七負兩勝一和。
瓦伊曼興高采烈地說:“好極了,謝謝您,列杰尼奧夫同志!這回您算把他打得落花流水了!活該!他把我們這幫老棋手全給打敗了,可他自己還是在一個老頭手里栽了跟頭。哈哈哈!……”
接著,他嘲弄這個曾經(jīng)戰(zhàn)勝過他的敗將說:“怎么樣,吃敗仗的滋味不好受吧?”
保爾丟掉了“冠軍”稱號。他雖然失去了棋壇榮譽,卻結識了列杰尼奧夫,后來列杰尼奧夫成了他非常敬愛和親近的人。保爾這次棋賽敗北并不是偶然的,他只知道象棋戰(zhàn)略的一些皮毛,一個普通棋手當然要輸給精通棋藝的大師。
保爾和列杰尼奧夫有一個共同值得紀念的日期:保爾出生和列杰尼奧夫入黨正好在同一年。他們是布爾什維克近衛(wèi)軍老一代和青年一代的典型代表。一個具有豐富的生活經(jīng)驗和政治經(jīng)驗,從事過多年地下斗爭,蹲過沙皇監(jiān)獄,后來一直擔任國家的重要行政工作;另一個有著烈火般的青春,雖然只有短短八年的斗爭經(jīng)歷,但是這八年卻抵得上好幾個人的一生。他們兩個,一老一少,都有一顆火熱的心和被摧毀了的健康。
一到晚上,埃勃涅和保爾的房間便成了俱樂部。所有政治新聞都是從這里傳出來的。晚上,十一號房間里很熱鬧。瓦伊曼動不動就想講點黃色笑話,對這類東西他總是津津樂道。
但是他馬上就會遭到瑪爾塔和保爾的夾攻。瑪爾塔善于用機巧辛辣的嘲諷堵他的嘴;如果不見效,保爾就出面干預。比如有一回,瑪爾塔說:“瓦伊曼,你最好問問大伙,也許你的‘俏皮話’根本不合我們的口味……”
保爾接著用不平靜的語氣說:“我真不明白,你這樣的人怎么會……”
瓦伊曼噘起厚嘴唇,兩只小眼睛嘲弄地在大家臉上掃了一下,說:“看來得在政治教育委員會設一個道德督察處,并且推舉柯察金當督察長。對瑪爾塔我還可以理解,女同志嘛,是當然的反對派,可是柯察金竟想把自己打扮成天真無邪的小孩子,像個共青團小寶寶似的……再說,我根本就不喜歡雞蛋來教訓母雞。”
在這場關于共產(chǎn)主義倫理的激烈爭論之后,說黃色笑話被當做一個原則問題提出來討論,敔査迅鞣N不同觀點翻譯給埃勃涅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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